地牢内。

如同将死之人看见希望，却被无情斩断一般。

此刻的唐起，佝偻着身躯，扭头看向老人的眼神里，满是绝望。

他痛苦的挣扎着，贴在门上的手握成了拳头，整个人像是浑身瘫软一般，靠在了门上。

“外公，为什么？！为什么？！为什么要这么对她？！”

唐起艰难的用沙哑的嗓音对着外公嘶吼！

如果外公都这么说了，那可可很有可能遭遇了让她生不如死的事情！

如果他开门进去，可可满身狼狈，那看见他后，她会如何？！

“如果外公要惩罚，为什么不惩罚我？！

可可，她是无辜的！是我喜欢上她，是我的错！

外公你为什么不罚我？！”唐起挣扎的眼睛里流出痛苦的泪水。

只觉得此刻心脏剧痛！

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抓住，使劲的握着！

痛到他生不如死！

唐起整个人颓败的靠在门上，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，却丝毫无法打动对面拄着拐杖的老人！

只有在老人身后的梁盛，背在身后的双手，死死的交握着，似有不忍。

外公冷冷的看着此刻痛苦万分的唐起，拄着拐杖，走到他面前。

“敢开吗？需不需要外公帮你？”

唐起身子一抖，刚想撑起身子站起来挡在门口，就被外公使劲一推！

整个人往旁边倒了过去！

外公一个冷眼往后看去，刚才面无表情的男人此刻来到唐起面前，说是扶起唐起，不如说是牢牢钳制住了他。

唐起刚才使劲全力挣脱铁链，现在早已花光了力气，整个人变得无比虚弱起来！

即使没有被下到加大剂量的迷梦，但吊在地牢三天里，唐起一直被注射着药物昏昏沉沉！

此刻撑到现在，已经是很不容易！

他虚弱的哀求着外公：“外公，我求你！不要伤害她！求你！”

老人拄着拐杖，从上往下俯视着唐起，眯着眼看着这个他最喜欢的小辈。

即使已经如此狼狈，都不忘求着他放过里面那个女孩子。

他扭头往门后看了一眼，再度伏低身子看向唐起。

蹲下身子，外公问着他：“我再问你一次，你是要遵从我的决定，和棠棠一起，帮我打理棠会；还是放弃一切，选择这个女孩子？

即使她千疮百孔，即使她被人玩烂了，即使她已经变成一个残废，你也选择她？”

唐起一字一句听着外公的话，听到莫可遭遇的所有事情。

整个人如遭雷击！

身子瞬间瘫软了下来！

面无表情的男人扶都扶不住！

唐起整个人瘫在了地上，两眼无神。

像个受尽折磨之后的囚犯，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。

只有眼眶里不断滴落在地的眼泪，证明这个人还活着！

老人像是还没说够一般，冷冷的笑着。

“你想清楚，是遵照我的决定，还是要里面房间那个已经残破不堪的女孩子。

选好了，就不要后悔。

我也容不得你后悔！”

老人站起身子，冷冷的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唐起。

面无表情的男人眼底带了一丝兴味，站在少爷旁边看着。

梁盛站在老人身边，看着瘫倒在地的少爷，眼里滑过几缕不忍，却终究没说话。

良久。

唐起的声音如同心死成灰一般，幽幽响起：“我要可可。不管她怎么样，我都会尽我所能的爱她，保护她，直到我死。”

老人听完，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！

气得不行！

狠狠地用拐杖敲击着地板！

“你选她？你宁愿选一个被玩烂了的女人都要忤逆我？！

我告诉你，如果你选她，从此以后，你跟棠会一点关系都没有！

我也会让人把你的功夫给彻底废掉！

你这后半生，都只能和里面那个残破不堪的女人当一对废物的平凡人！”

老人怒吼的声音回荡在暗牢，甚至飘进了身后的房间里！

房间内。

早已醒来的莫可，浑身上下无法动弹，只能躺在床上，静静的听着外面的每一句话。

眼泪早就漫湿了头底下的枕头，就连眼角到耳朵上，都是一道道泪痕！

好想起身...

可是却没有办法动...

莫可挣扎着，却连动一下小手指都办不到！

只能闭着眼睛，强忍下心底一阵一阵涌出的心痛和幸福。

泪水不断的紧闭的眼睛里流出来，在莫可的脸颊边，流成了河...

老人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老虎一般，整个人气愤不已的在唐起面前拄着拐杖来回踏步！

边走边狂怒的拿着拐杖哒哒哒地敲击着地板！

对着瘫倒在地上的唐起大吼：“我问你，你真的不后悔？！”

唐起依旧坚定，眼神里没有一丝后悔。

满是泪痕的脸，死死盯着眼前暴怒的老人。

一字一句，掷地有声的回答着：“即使外公现在杀死唐起，拿回外公给予唐起的一切，唐起此生也绝对不会后悔！”

老人被气笑了。

“好！好！即然你那么有种，我成全你！”

一个抬手！

面无表情的男人直接从口袋里抽出一个针管来，蹲下身子，抓起唐起的手臂看向老人：“老爷？”

似乎是在等待老人的一声令下。

“唐起，这一针下去，再无转圜。你真的不悔吗？”

老人的声音里，带着沉痛，带着一丝可惜，甚至还有一丝唐起听不懂的感觉。

“不...不要...不要这么对他！”房间里的莫可猛地睁开双眼，原本来之前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！

如果不是她的出现，唐起可能不会被折磨！

如果不是她的出现，可能唐起不会惹外公那么生气！

都怪她！

她为什么要和唐起在一起？！

如果她没有和唐起过来，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！

此刻她只能没用的躺在这里，没用的后悔！

流着没用的眼泪！

听着门外的对话，莫可心里一片哀拗的昏了过去！

门外。

唐起的脸上，泪水早已干涸。

此时的他，眼里只剩下一片平静。

他仰头看着外公，像是解脱了一般的说道：“谢谢外公教导过唐起的日子。唐起不孝，没有办法完成外公的期望！

请外公原谅唐起的情不自禁。”

气氛在唐起说出这如同遗言一般的话语时，降至冰点。

老人连冷笑都没有了，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，冷若冰霜的看着唐起。

“你很好，很好。”

说完，朝着房间旁边的一个通道走去。

临走前，给了面无表情的男人一个眼神，男人直接往唐起的手臂上注射了进去！

唐起在药水进入体内的第一时间，就开始浑身抽搐颤抖！

人也口吐白沫的昏了过去！

面无表情的男人看向一旁站着的梁盛：“交给你了。”

梁盛点点头，直接搀扶起了像断气一样的唐起，向着老人离开的通道走去。

面无表情的男人转开门把手，走进关着莫可的房间。

看向床上陷入昏迷的女孩子，从门口旁边的柜子里，拿出一副手套。

带上之后，走到女孩子面前，直接把昏迷着的莫可公主抱了起来！

转身离开了这间房，也走进了刚才梁盛带着唐起离开的通道。

走之前，男人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——

“把所有的东西整理好！并清理干净暗牢！”

在面无表情的男人说完之后，他的身后，竟然咻咻咻的窜过几个黑影！

当男人抱着莫可走上地面，暗牢里的一切，都已经开始悄然的复位。

就像是从来没有人进去过一般。

......

「城堡大厅。」

老人完全没了刚才在地牢的凶狠模样，就像是普通的居家老人一般，坐在沙发上，翘着二郎腿开始喝茶。

面无表情的男人和梁盛从同一个方向走了过来。

老人撇了他们一眼，“速度很快嘛，都搞好了？”

梁盛看了一眼旁边面瘫的男人，向着老人禀告：“两个人已经收拾干净，现在睡得很香。”

老人啪嗒一下放下茶杯，叹着气起身在客厅里开始来回踱步。

“没想到啊，我的如意算盘竟然也会落空呢！”

面瘫的男人恭敬的站在身后，听着老人的郁闷，干脆提议道：“老爷高兴的话，属下可以直接给起少爷和孙小姐下药，成其好事。”

听到这种话，站在一旁的梁盛，脸不禁抽搐了一下。

就连前面踱步的老人也险些一个踉跄！

颇为无语的转身看向他：“馊主意！怎么能随便下药？！”

老人看向不着调提议的属下，一阵无力。

颇为头疼的揉揉额头，“我说阿盛，你怎么也不劝劝你哥哥，都跟我这么久了，做事怎么还是那么简单粗暴。”

梁盛尴尬无比的看向老人，再看看此刻站在旁边面瘫的哥哥！

只能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，不好意思的说着：“这个，这个，老爷，你又不是不知道兄长...兄长就是不会拐弯啊...!”

是的！

他旁边的面无表情的男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！

当年要不是兄长在唐人街一直护着他，若不是老爷一起收留了两人！

他们兄弟现在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！

面瘫的梁昌皱着眉头，扭头看着不好意思的弟弟，再看向无语的老人。

不解的问：“这样不好吗？老爷不是很想他们在一起吗？直接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不是最快？”

梁盛张着嘴巴，颇为无语的看着兄长，好一阵无语。

就连老人的眼角都不停的直抽抽。

“算了，本也没有想过阿昌你有正经提议。”老人摆摆手，示意梁盛也不要强求了。

当初捡到他们兄弟的时候，就应该知道，这个孩子脑袋有点不正常。

直白的完全不会拐弯啊！

老人背着手，看着担忧兄长低情商的梁盛，再看看面瘫的梁昌。

心下好笑不已。

这两兄弟，也是很好玩了。

跟了他这么久，却还是一如当初的样子。

阿昌依旧面瘫，阿盛依然心善。

看着两人纯黑和纯白的燕尾管家服，并肩站在一起，老人眼底浮现一丝欣慰。

这么些年，在这个偌大的城堡里，如果没有这两个孩子陪着他，唐起和唐谢都不在他身边，他该有多寂寞啊！

虽然唐起没有照着他的意愿和棠棠一起，但看这三天来，两人的坚定心意，也还是触动了他。

罢了。

孩子大了。

他又能管到几时？

即然他们两情相悦，那他也不介意成全他们一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