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卷 第90章 不辞而别
医馆宋大夫的好心收留,我们甚是感激,只是终究不可久待。
陆翊潇是为了珍珠杀人案才来到水溪镇的,如今真相大白,逃犯已抓到,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。只是关于水溪镇的种种谣言,我们是无法继续调查下去了。
孙亦之已经带着逃犯先行一步,而我们也需得及时返回清平县。
我收拾好一些物什,便赶去姐姐的房间。
今天一早姐姐都没出过房间,也不知病好些没有。
敲了敲门,却发现房门并未上锁。
推开门,房中空无一人,什么都是整整齐齐的。
疑惑地走上前,细细打量。
“奇怪,并未看到阿姐出门,怎么没有人?”
手指撑着桌面,努力回想是在什么时候阿姐出门而自己没有发现。
轻敲桌面,不似往常一般光滑,反而多了阻力。低下头,才看清茶杯下有一张字条。
展开,清秀的文体,赏心悦目,同时又让我欢欣的心情跌入谷底。
“返京,勿念”
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,甚至来不及当面告别?
收起字条,我情绪低落。
关上门,我对着走近的陆翊潇低声说了句“走吧,回家”。
陆翊潇眼神看着我询问。
“阿姐她?”
我递上字条,一脸失落道。
“阿姐走了。”
陆翊潇不再多说,只是收好字条,牵起我的手,一同走出门外。
另一边——
何清远眼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,内心焦急万分。
站立船头,看着船夫几次三番欲语,却还是忍下了。
若是因为自己连累了何府,他自是难辞其咎。何况舅舅那边还需要交代。
无奈叹气,只得忧思重重坐在船头。
“看,前面有位美人儿”
手下议论声响起在耳畔。
何清远抬眸望去。
不远处,行来一叶扁舟。
女子一袭白衣,面覆薄纱。
本是无意一瞥,却再难移开目光。
“芙儿!”
何清远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了口。
舟上孙妤芙神色一顿,尔后若无其事蹲下身,假装整理自己的鞋面。
面上云淡风轻,心底却掀起了滔天波浪。思绪万千,那一声久违的称呼,差一点让她卸了伪装,迎了上去。
两船迎面擦过,何清远的视线未离开过她。但,见她并无反应,内心苦笑不已,只道是自己认错了人,他的芙儿几年前便葬身刑场,如今又怎么可能还活着?
收回视线,孙妤芙却恰好抬起头。
眸中的所思被羽睫掩下,泪水却早已湿透了面颊。
离去的人,身姿依旧如昨,可是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。
就此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。只愿你能善待陵儿,如此,足矣。
前路漫漫,真相为何?太子的参与,翡翠珊瑚,哥哥的下落,到底又该往何处去寻?漳水分南北,哥哥所在之处,大海捞针也不为过。
冷静下来,平稳思绪。
眸光流转间,想到今日何清远的出现,不觉有些疑惑。
何清远是何侍郎之子,他到这里来又是为何?
想不通,索性不想了。
总之,也是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。
“姑娘,你和那位公子认识?”
船夫划着船开口问。
孙妤芙摇了摇头。
“并不相识,只是觉得他有些像故人”
昔日夫妻,今日再见素不相识,说来也是讽刺。
“姑娘那位故人一定对姑娘很重要,不然姑娘也不会如此难过”
“……应该是吧,只是现在物是人非,谁又还记得当年那般,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……”
船夫陷入了沉默,也知晓自己提及了她的伤心往事。遂也不再多言,专心划船。
“船家,这里据漳水有多远?”
船夫抬头看了眼周遭山峰,开口道。
“漳水分南北,不知姑娘说的哪条?”
“……据说,漳水出焉,东流注于河,古书里这是记载的浊漳水。”
“的确如此,不过那里即便是我们这些小船也需注意,泥沙滚滚,稍不注意便葬身漩涡,水底。所以,我想应该是不会有人去的。”
不会有人去……可是,她的大哥便就是在那里失去了下落。如今,为了找到他,她又怎么能退缩?
“老伯,可能载我一程?”
船夫脸上犹豫,思量许久才道。
“姑娘可是为了找你相公?”
孙妤芙摇了摇头“并未,只是为了寻找失踪在外的大哥。”
“姑娘大哥在漳水失了下落?”
“嗯,几年前失踪的,至今未归。”
“那,姑娘不必去寻了,那里地势极险,落入水中的人,几乎无人活下来。”
“几乎?”
“嗯,倒是有几个例外,如果遇到了外出的鲛人,那便会将其送上岸边。不过只是一个传说,当不得真。不过,倒是还有一种说法较为可信,那便是遇上了祭祀的船只。”
“祭祀?”
“也就是河伯娶亲,漳河一带都流传着这个旧俗,据说洪灾是因为河伯发怒,要想平息水灾,就要每年为河伯娶个媳妇。但是大多都已经被当年担任邺令的西门豹识破,废除。现在只剩下祭陌这一说法。外出祭祀的船只,若遇到外乡遇难人,遇难人便可以得救。”
“那,祭祀的时日?”
“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,每年的祭祀之期都不同,不过都是洪灾之后。”
“老伯,今年的洪灾又是几月?”
“今年?今年洪灾还没听说过,祭祀的船只应该也筹备着。不过,姑娘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去吗?”
“嗯,我心意已决,如果老伯不能帮忙,我也能理解。但是此地我是非去不可。”
“如此,也罢。老夫我便载你一程。”
“老伯,多谢你!”
孙妤芙眸色微讶,笑着道谢。
“你不必谢我,只是姑娘口中的人大概与我相关。”
“与你相关?”
“如果我没猜错,姑娘大哥可是五年运送丝绸前去交货?路遇漳水洪水泛滥?”
“老伯,你,你知道他在哪?难道当年行船的人是你?!可是你为什么活着,我大哥为何不知所踪?”
孙妤芙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,同是心底又是愤怒。
“当年我有事外出,不曾接到这一艘船,行船的人是我儿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