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底最深处的良善，加上各个位面的深刻记忆。

早织蜷缩一团，久久不能平静。

而黑雾在一旁急的要死，看着整个人呈现防御状的主人，它完全不知该如何靠近，实在没有办法，它只能回到主人的脑海中，尝试感受着主人的情绪。

然而数据才刚探出一个头，它便被一个无形的阻碍弹了出去。

竟不被靠近了。

也是这个时候黑雾才知道自己以往是多么的天真，它原以为自己虽然是主人创造出来的，但它有自己的意识，也有操控的权限。

它与主人相连，它能感知到主人的情绪。

可是现在看来…都是假的，只不过是因为主人允许它才能感知得到！

许久。

等早织睁开眼的时候，她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。

平躺在床上，双眸无神的仰望上方。

「主人…」黑雾在脑海中小声的唤道。

“原来，他从始至终都没变过。”一个又一个的位面，被杀死的感觉被无限放大，但是黑死牟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情也放大了。

这时候她才发觉，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，其实初心不变的一直都是他。

除了初始世界，他们两人都是没有记忆的，可是她的靠近都是有目的的，唯独他才是纯粹的重新认识着她。

血鬼术空间的相遇，他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给予了鬼之血，让她活着。

成为虚哭神去的那个那个位面，她以为他拿她挡刀了，实际不然，他只是想要拉开她罢了。

还有盲女位面，明明他只是想利用她寻青色彼岸花，可他想要给予她活的希望。

再到后面恢复记忆的那个位面，他…还是不想她死。

再到，再到这一世，由黑雾亲自编织的世界，在四百年前只有他们两个才是实实在在的人，他依然和她成婚了。

成婚时的相处太过久远，早织其实已经忘却的差不多了。

可是诛心的使用，让那些记忆宛若昨日。

他挣扎了。

他还是在挣扎。

他想要变成鬼，可是他又放心不下她，挣扎了许久，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命运的轨道，他变成鬼了，只是这次他并没有把她带走。

-

黑死牟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轻松的，他垂眸看着自己提着的数包东西，勾了勾唇角，这里面有早织喜欢的小点心，还有些她可能还没见过的小玩意。

只是他的这份轻松在看到床上呆呆躺着的早织时，眸色一变。

手中的东西落地，下一秒到了床边。

“怎么了？”黑死牟把她抱了起来，声音微凉的问道。

早织微微回神，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腰，整个人埋进了他的怀中。

“对不起…”她轻声喃喃道。

以往，她非常讨厌这三个字，可是此刻她发现她除了说这个，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
“不，你没有对不起我。”黑死牟虽然不知道早织为何会突然说对不起，但是他不喜欢这几个字。

所以当她又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，他低头，吻了上去。

是很单纯的唇瓣相贴，感知着互相的温度。

早织在这样温柔的吻中，那不稳定的心渐渐平稳了下来。

分开时，她抬起手贴在他的脸上，声音很轻却又很坚定道：“我一定会让你活着。”

时间又过了数日，锻刀村之战结束了。

十二鬼月的上弦又被砍首了，距离无限城之战也越来越近，早织问黑死牟怕不怕，这样明知道死亡何时到来的日子，这样等待死亡的日子，其实是非常不好受的。

她原以为黑死牟的答案是否定的，毕竟如同他曾经所说，四百多年了，再加上那些个位面和初始世界，他的的确确已经活的够了。

至高无上的力量，几百年的锻炼，他有了，已经满足了。

可是黑死牟对于早织的问话，先是摇摇头，然后又点点头，在早织茫然的神色中，他开口问道：“如果这个世界最终走向无鬼的世界，那么你…会回去那个世界吗？”

黑死牟动了下眉头，觉得这不是他想问的。

所以他看向她，又说：“你会好好的活着的是吧？”

黑死牟在那些个没有记忆的位面中，他一次一次亲手了结的早织的性命，当时的他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，可是现在光是想来便是一股窒息感。

一种无法接受的窒息感。

“我会活着。”早织抬头，认真的看着他。

“那就不怕。”黑死牟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，“我现在不畏惧死亡，可是我怕你会死。”

相视着，早织有些失神。

而存在于早织脑海中的黑雾惊叹，谁说黑死牟是个无情的锻炼机器！

瞧他现在这小情话说的多利索，把我主人都已经迷得神魂颠倒了！！！

黑雾好想大声怒吼，让主人不要陷入黑死牟的甜言蜜语中。

可是…

黑死牟与主人相处的这么久的时间，它大多都看的明明白白。

主人以往的经历和那些位面所承受的背叛…黑雾想，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吧，难得有人真心对待主人，而这个人主人也是欢喜的。

它就何必，何必那么不知趣说些让主人不高兴的话。

而早织这边呢，在知道黑雾不是一串数据，而是真正的系统后，她算是把黑雾利用的明明白白，以往那些亲力亲为的收集，现在她开始让黑雾帮她了。

对此黑雾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，毕竟它虽然是系统，但早织是它的主人啊，而且它现在还挺畏惧主人的。

所以在把一段新的代码输入后，黑雾实在忍不住问道：「主人，你收集这些做什么啊？」

它不明白这些有什么用。

“回去。”早织看着面板上那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数据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。

「可是想回去的话…现在就可以了啊，我早就回末世连接上了。」黑雾不理解，觉得主人在骗它，毕竟想要回去也只是输入一串数字，让空中出现那黑色的漩涡便可。

早织抬眼，似笑非笑的说道：“黑雾，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任由黑死牟死在这个世界吧？”